有國際觀察家認為,美國副總統拜登連日來的東亞斡旋之旅是放下身段打太極。在美國一些輿論看來,拜登在中國的表現是美國國際影響力衰落的體現,美國應當更加關注國內事務,而不必非要做好“世界警察”。 拜登訪華前一天,美國最有影響力的民意調查機構皮尤公司發布一份令人震驚的報告,主題是美國衰落的現實首次被多數美國人認同。 報告顯示,53%的美國民眾認為美國在國際上的影響力比十年前要低,這個比例是數十年來最高的。同時,該調查在幾十年歷史上首次發現多數美國人(52%)同意“美國應當在國際上只需管好自家事,而讓其他國家去管好人家的事。”七成美國人認為,美國人受其他國家尊敬的程度比過去降低了,而在2009年這一比例只是56%。多數美國人認為,美國不應該過多操心國際事務,而應關注國內問題,增強自身實力。在對世界軍事和經濟方面,美國公眾明顯反對前者,而擁抱后者。 華盛頓智庫布魯金斯學會把皮尤中心的調查置于網站首頁,希望以此引發美國知識界和決策層的嚴肅討論。 今年以來,美國更加明顯地表現出“國內化”傾向。10月,奧巴馬因為聯邦政府關門危機而缺席亞太經合組織領導人會議,使得這一重要國際領導人聚會場合的美國色彩黯淡許多。同時,美國對聯合國[微博]事務日益減少關注,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微博]份額改革的方案遲遲不批準。種種表現可見,美國對國際事務的關注度和掌握力雙雙下降。 美國為何越來越“國內化”?內外原因皆有。從國內看,近十年來美國經濟大起大落,特別是近五年來在金融危機震蕩中,美國經濟不僅物質上元氣大傷,而且在精神上也受到重創。華爾街的新奇主意不再被世界盲目追捧,美國經驗受到深刻全面反思。軍事上,美國近年來的對外戰爭無功而返,在另一個方面打擊了美國人的士氣。而新移民潮導致的人口結構內生變化,使美利堅民族原有的整體優勢被稀釋。美國一些有識之士多次警告,任何巨人(11.33, 0.02, 0.18%)的倒下都是來自內部,美國要避免羅馬帝國衰亡的命運。 國際上看,全球多極化的新格局逐漸形成,新多邊主義正在取代原有的國際金融經濟乃至地緣政治秩序,尤其是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經濟和發展中國家的整體崛起,對全球治理民主化的呼聲日益升高,二戰后形成的美國治下的全球平衡已在多個層面受到挑戰。 一個日益“國內化”的美國對中國意味著什么? 首先,正如皮尤調查所發現,美國會對中國更加戒備。調查顯示,54%的美國民眾認為中國崛起為世界強國對美國是重大威脅,而就在2008年,只有41%的美國人認為本國是世界主要經濟強國,30%認為是中國。在對美國威脅最大的國家排行榜上,中國和伊朗占據前兩位。 戒備意味著排斥。僅以國際貿易為例,今年以來國際輿論不斷熱炒的國際貿易規則重構問題,在很多觀察家眼中就是美國人要遏制中國的一個手段。當然,如果站在美國人的角度思考,推動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和跨大西洋貿易和投資伙伴協定(TTIP)的兩翼戰略,根本上是出于美國人自身的利益,是美國要掌握全球經濟規則制定權的一貫做法,是在新國際形勢下的變通之舉,遏制中國只是其附產品而已。 正在印度尼西亞巴厘島舉行的世界貿易組織第九屆部長會議被認為是挽救“多哈回合”的最后機會。最新情況顯示,本次談判很可能再度折戟沉沙,多哈回合走進死胡同。世貿組織作為多邊貿易談判主要平臺的合法性受到極大挑戰。而這與美國的“攪局”有很大關系。美國精英階層深知本國實力相對衰落的歷史趨勢,但仍要千方百計維持美國主導的全球平衡。中美新型大國關系依然處于摸石頭過河的過程中。 從另一個角度看,美國的“國內化”對于中國同樣蘊含著機遇。中國發展的戰略機遇期需要拓展更大的外部空間。美國更多地“向內看”,對于“走出去”勢頭漸盛的中國可能意味著新的機會。根據三中全會決定,中國要在“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上重點著力。美國如何重塑和加強自身治理無疑值得我們觀察與借鑒。 值得注意的是,皮尤調查特別強調,除了中國和伊朗,美國的第三大國家敵人正是自身。美國民眾認為,“如果目前我們還不是自己最大敵人的話,我們已經朝著這個方向邁進了,因為我們在治理自身方面持續無能,這正從國內和國外兩個方向損害我們所關心的利益。”換位思考一下,美國人這種強烈的自我危機意識也值得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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